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此乃至理。祥子的心已死,对这个庸俗腐朽的社会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对于自己更是如此,所以自暴自弃,终至走向沉沦和毁灭!
老舍是善于用幽默的笔法来描绘市民生活的,并且因之而创造出自己有别于同时代其他作家的典型的市民形象系列。然而,“祥子”却与众不同,他也算是市民,然而却是属于那种处于城市最底层的贫困市民,也即贫民,因此,他的性格就必然带有贫民色彩以及悲剧意味。那么,“祥子”到底是一个具有什么样性格的人?他的性格又是如何形成的?是个人的必然,还是社会的“贡献”?从中我们又该怎样看待祥子以及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社会呢?姑试论之。
《骆驼祥子》就是写城市贫民悲剧命运的代表作,这部小说在老舍全部创作中是一座高峰。”既然是这样一不小说,那么它就必然会有典型的人物形象及鲜明的形象特点,这是一部成功的小说所必需的。
祥子的性格是与他一生的“三起三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最初的他,在洋车夫当中是一流的:年轻、壮实、自信、要强,“他确乎有点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些生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功夫去思考,他的眼仿佛老看着自己的心。”这种性格是其他一切车夫所不具备的。此时,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能够尽快攒够钱买车,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这个目标促使他不辞辛劳的干下去,同时,虽然劳累却有不失正直,不愿去和别人“抢座儿”,这样的祥子也如愿以偿的买上了自己的车。
可恨战争,它不仅让人们过不上幸福的生活,它更让本就处于艰难环境的善良的底层人民失去了活命的机会。不幸的祥子,在买上车仅半年后,就被抓了壮丁,虽然几经磨难终于又活着回到了北平,但车却丢了,“祥子”也从此变成了“骆驼祥子”,现实的无情让祥子感到心灰意懒,感到些许辛酸与无奈,这是被逼的,是社会造成的,贫弱的祥子不能反抗,它不具备这个力量,他也没有这个意识!
中国人是坚韧的,只要心不死,只要还有希望,他们就决不会放弃。车虽丢了,然而祥子却不甘失败,他要抗争,他要挣扎,尽管结果还是个未知数,但这一点不就足以使我们对祥子刮目相看吗?他还要顾体面,他依然要强、忠实、义气。他要通过奋斗再买一辆车,他的脑中只有拉车二字,他只会拉车,也只有拉车。
他拼命挣扎,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内心却依旧善良、质朴,这从他在小店中为老马买包子中就可见一斑,当拉车出现意外后向曹先生辞职就更是如此。
但命运却总是让善良的人们不得安宁,他的人生竟会那样被命运之神捉弄。孙侦探的敲诈和畸形结合的家庭使祥子部分放弃了对自食其力生活的坚持,使他的性格中无奈、妥协与抗争、挣扎并存,他领悟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只为别人来欺负”,更是对生活开始产生不满:“自己有钱,可以让别人白白的拿去,有冤无处诉,赶到别人给你钱呢,你就非接受不可,接受之后,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你空有心胸,空有力量,你去当人家的奴隶:做自己老婆的玩物,做老丈人的玩物。”
当通过虎妞的钱买到第三辆车(实际上是第二辆)时,他又有了精神了,想要自食其力,虽然这一切在“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青春”的虎妞的压迫下显得艰难无比,但他却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虎妞与小福子相继死去,这给他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尤其是小福子的无声死去,造成了他最后的彻底沉沦。这时的祥子,懒惰、狡猾、无赖、自私,完全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和只为食物忙碌的走兽。
祥子虽然是一个小人物,但这个小人物的悲剧却依然震撼人心。曹禺说:“善人的悲剧值得同情,恶人的忏悔或许更值得深思。”这里没有恶人来忏悔,因为酿成这悲剧的并不只是一个人,只取其前半句就够了,就符合祥子了。
祥子的悲剧是他的性格造成的,而造成他的性格大变的原因又是极其复杂的。
他的悲剧具有双重性:首先是表面上的,即肉体的、物质的毁灭。“铁扇面的胸,直硬的背”变为“太阳穴凹进”,“爱体面、干净”变为“又脏又瘦,捡烟头”。其次是理想的破灭,生活意志的被摧毁,美好品质的丧失以及精神上的彻底瓦解,这也正是他的悲剧性的实质所在。
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探究造成这种悲剧性格的原因,这是我们无法避免的也是不应回避的。
首先,从外因方面来看,应该是社会制度的黑暗与混乱,二三十年代,农村经济破产,乱兵抢劫以及孙侦探的敲诈、刘四的高利剥削,在这样的年代,再加上人们的疾病、愚昧,这些促使祥子不得不过黑暗、艰苦的生活。,并且最终在社会中沉沦、毁灭,就像畸形车夫二强子一样。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的因素是虎妞的介入,虽然虎妞对祥子的爱不乏其真诚的一面,但她却沾染有好逸恶劳、善玩心机的市侩习气,正式她的压迫使祥子处于屈从低位,丧失自我,致使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受摧残。
其次要从内因方面来分析,是他的思想上的局限造成了他的性格及其悲剧,它存在有严重的个人主义思想,因而就不可避免地自私、保守、狭隘,强调通过个人独自奋斗来获取成功。但在那样的社会里,个人对灾难的承受力和反抗力明显不足,这不能不说是悲剧酿成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那个时代,祥子的悲剧也许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下层贫民来说,真如老舍先生在《我怎样写》里所说:“我所要观察的不仅是车夫的一点点的浮现在衣冠上的、表现在言语与姿态上的那些小事情了,而是要由车夫的内心状态观察到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
从一个有梦想、敢于追寻自我、热情善良、正直朴实的人
变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精神麻木、萎靡不振、追逐名利、色情的人
是为了反露了黑暗的旧社会对淳朴善良的劳动者所进行的剥削、压迫,控诉了旧社会活生生把人“变”成鬼的罪恶,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狭隘的个人主义,也揭示个人奋斗不是劳动人民摆脱贫困改变境遇的主题。更体现了人是随环境变换而改变的动物,可谓是最不堪一击的。人性的丑恶在此暴露无遗。老舍无情的批判了这个社会——它不让好人有出路。